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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:塔尼亚的决心

第十五章:塔尼亚的决心

砰!

枪声在森林中回荡,鵺双手举枪,发出粗重的呼吸声。刚刚射击过的枪管冒着青烟,套筒向后停在了空仓挂机的位置。她稍微皱起眉头,按下退弹钮,用左手将金属弹夹从握把中抽出,塞进右侧口袋里,然后从左侧口袋里拿出了新弹夹塞进枪身,再用拇指拨动释放钮,停留在空仓挂机位置的套筒咔嚓一声复位。

子弹上膛,保险处于开启状态,只要扣动扳机,就能发射子弹。

鵺举起枪,瞄准作为靶子的木柴,它们被整齐地摆放在树桩上,随时准备承受9mm子弹的射击。调整好呼吸,鵺扣动扳机,手枪发出了一声轰鸣,后坐力压迫着虎口,她努力控制住上跳的枪口。套筒在射击之后再次停留在了空仓挂机的位置,为了安全起见,也为了测试手枪的所有功能,鵺只在弹夹内装了一发子弹。

空仓挂机看来没有问题,复进簧的弹力也足够把子弹送进枪膛,看起来这个手枪完全可以正常地运作,鵺对自己的记忆力沾沾自喜。她按照上一世的记忆和知识,利用炼金术在这个世界再现了自己使用过的武器——K7型9mm自动手枪。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她打算制作左轮手枪,可惜的是她对左轮的结构不是很了解,还是选择了自己熟悉的武器。

要是一个零件一个零件来做,会不会做出HAWS呢?

轻轻地摇了摇头,鵺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赶出了自己的大脑,光是制作一把手枪,就几乎耗尽了她的魔力。呼出一口白气,她活动着酸痛的手腕和肩膀,少女的身体实在是太柔弱了,连手枪的后坐力都无法很好承受,才开了两枪手腕和肩膀就已经开始疼了。明明在上一世的时候,自己能单手快速射击的,真希望能获得全身都是肌肉的强壮肉体。

“大小姐,你在做什么?”

突然被叫到名字,鵺手忙脚乱的把枪藏在背后,她转过身来,向站在身后的塔尼娅露出一个笑容。只见她依旧穿着黑白两色的女仆装,但是右手却握着平时砍柴用的斧头,灰色的钢铁在冬雪中闪着寒光。

“刚才听到了奇怪的声音,所以就来看一下。”塔尼娅望向树桩上的木柴,“啊,大小姐,不可以这样玩木柴,如果弄湿了,燃烧的时候会冒烟。”

鵺望向自己摆放在树桩上的木柴,其中两个已经被9mm子弹击倒。

“非常抱歉,”鵺低头认错,“下次不会这样玩了。”

“不过……这是什么?”

塔尼娅附身挖开松雪,捡起了一枚金色的子弹壳,别看她只是一位女仆,但是为了打扫干净每一个角落,练就了很厉害的眼力。看到子弹壳被挖了出来,鵺顿时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,急忙把手枪往裙子里塞,结果却一不小心掉在了雪地里。她附身捡枪的时候,刚好被塔尼娅看到。

“大小姐,”塔尼娅投来严肃的目光,“您在练习炼金术吗?”

“啊,是的……”鵺的额头冒出了汗,眼神闪烁不定,“这个……这个是炼金术的道具,哈哈,是道具!”

“我明白了。”望着勉强自己的鵺,塔尼娅轻轻抚摸她的头顶,“请不要太勉强哦,大小姐,如果您病倒了,老爷会担心的。”

他才不会担心我呢……鵺在心中叹息。

“塔尼娅,”鵺叫住了打算离开的女仆,“能陪我……稍微聊聊吗?”

肩膀明显的颤抖了一下,塔尼娅慢慢地转过身来,其实从很久之前,鵺就注意到了,塔尼娅似乎不愿意和自己扯上关系。不过这也难怪,虽然是炼金生命体,但是鵺和她的前辈们就外观而言,和人类区别不大,而且还具有一定的智力,被当成人类也无可厚非。塔尼娅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,对孩子的渴望日益增长。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,她曾经将自己的感情投入到了霍恩海姆的“女儿”身上,但是那个孩子却很快死去了,这对她的打击非常巨大。而霍恩海姆紧接着又制造了一个“女儿”,她也很快死去。所以,面对鵺,塔尼娅大概不想再伤害自己,所以对她敬而远之。

不想被伤害的话,不投入感情不就好了吗?

真是简单易懂的思考方式。

“大小姐,”塔尼娅望了过来,“请问有何吩咐?”

“不是吩咐,而是‘聊一聊’,”鵺把枪亮了出来,“如果你能稍微陪我一下的话,我会告诉你这东西怎么用。”

望着鵺手中黑漆漆的铁块,塔尼娅丝毫没有表现出兴趣,在她看来,那不过是个炼金术的道具,而她对打探别人的秘密没有任何兴趣。

“如果没有其他事情,我要去工作了。”

“塔尼娅,别走!别走!”

鵺慌慌张张的抓住了塔尼娅的手,但是却因为踩在松雪上而失去了平衡,整个人倒在了雪地中。塔尼娅稍微叹了口气,她放下柴火和斧头,毫不费力的把鵺从松雪中拎了起来。接下来,她用手轻轻拂去鵺脸上和头发上的雪,并稍微的整理了一下她的围巾。

“大小姐,”她说,“偶尔直率一些比较好哦。”

“谢谢,”鵺吸着鼻涕,“其实我并不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,但是这一次,我答应别人了一件我自己也不擅长的事情。”

“是什么事情呢?”塔尼娅温柔的问,“我也许能帮您出主意。”

“那个……塔尼娅。”鵺小心翼翼的问,异色的双瞳闪烁不定,“你对我的师父,这个家的主人,大炼金术师霍恩海姆……怎么看?”

“我对老爷并没有任何看法,大小姐。”

“不不不,”鵺说,“我想听真心话。”

“好吧……”塔尼娅叹了口气,“色魔、禽兽、玩弄生命的人渣。”

噗……鵺笑喷了,情况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,塔尼娅对霍恩海姆的好感度,居然是负的!她一边叹息一边排掉裙子上的雪,看来撮合这两人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,也许还是放弃比较好。

“抱歉,塔尼娅,问了不该问的问题,”她说,“没想到霍恩海姆那个笨蛋,根本就不懂女孩子的心,还大言不惭告诉我‘我可是有家有口的人’,唉……”她抬起头来,忽然发现塔尼娅正望着自己。

“塔尼娅,怎么了?”

“不,是我多心了吧。”塔尼娅避开了鵺的目光,“大小姐,总觉得……您很像人类呢,比霍恩海姆大人,更像是个人类。”

“等等,我本来就是人类啊,”鵺急忙纠正,“虽然身体是炼金生命体,但是里面的灵魂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啊!而且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。”

“哎?”塔尼娅惊讶的睁大了眼睛,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

“不过,遗憾的是。”鵺露出无奈的笑容,抚摸着自己的胸口,“这具身体的核心,是粗制滥造的临时替代物,工作寿命只有一年左右。也就是说,如果不出意外,我大概只能活一年左右,命如蜉蝣。”

望着鵺的眼睛,塔尼娅低下了头,“抱歉。”

“这不是你的错,塔尼娅。”鵺握住了她的手,“你埋葬了那个孩子是正确的,她也许根本算不上人类,但是你却像对待人类一样安葬了她。我虽然并没有说三道四的资格,但是我……我也觉得,霍恩海姆玩弄生命是不正确的。不过放心好了,塔尼娅,我比较满意现在的生活。我的上一世生活在一个战火纷飞的世界,生灵涂炭的世界大战持续了四十多年,我的父母也在战争中死去,我甚至已经记不得他们的脸。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平静的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地方,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诸神的怜悯,我的愿望在这里实现了。放心好了,虽然只有一年,但我会平静接受自己的死亡,毕竟我已经死过一次了。”

望着露出笑容的鵺,塔尼娅深深地低下了头。

“非常抱歉,大小姐。”她说,“我一直认为您也是霍恩海姆大人制造的人造物,因此我并没有把您当成人类,我为我的失礼感到抱歉,请您原谅。”

“塔尼娅……”

抬起头的瞬间,鵺被塔尼娅抱在了怀里,她不知所措的抬起头来,温热的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在自己脸上,塔尼娅在哭,泪水根本止不住。

“鵺,死亡很可怕,很可怕啊。”她流着泪,“我曾经也死过一次,所以我知道的,无论如何去接受,死亡都是非常可怕的,我知道……我明明知道的……”她擦去泪水,“鵺,如果我能为你做什么的话,请尽管开口。”

“如果可能的话,”鵺望着塔尼娅,“我想要一个爱我的家庭。”

塔尼亚稍微露出了惊讶的表情。

“因为,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在了战争中,”鵺露出悲伤的表情,惹人怜爱,“我甚至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,家庭对我来说……是非常陌生的。如果可能的话,我希望能在自己短暂的生命中,稍微……体验一下家庭的温暖。不过我的运气真是不好呢,作为炼金生命体出生,只有作为制造者的父亲……并没有母亲。”

“这没问题,”塔尼娅仿佛下定了决心,“我来做鵺的母亲!”

鵺不禁愣住了,她没想到塔尼娅居然下定了这样的决心,本来精心制定的用来撮合她和霍恩海姆的剧本,完全没有机会实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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